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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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岸以南

第3章

作者:并非麻糬 字数:6.31K
我和女性对了账,交付了金额。
走出早餐店便能感受到和昨日一样的清晨暖阳,但或许对于拥挤在店铺前的学生和家长来说更应是种燥热,大多数孩子还是睡眼惺忪的,面对我这个异乡打扮的游客,基本都是伸着脖子,迷迷瞪瞪地眯眼盯我。
大人则是清醒的,也要急躁很多,点餐要催人,等餐要催单,若是桌面上还有上一批人留下的碗筷,叫店家收拾的喊声听着就像催命。
但也怪不得他们,此时已是八月,海鳞最肥,大伙送了孩子上完学就要赶忙去码头就工了。
随着背后喧闹的声音逐渐远了,我有种逃过劫难的庆幸,擦去额头上的汗豆:“呼—— 还好来得早。”
“来得晚也没差,”身旁的黍步态悠哉,“那我们就先吃点昨天买的茯苓糕,等到没多少人了再一起来。”
巧笑倩兮,黍把语气重音放在了“一起”二字。
这句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我认为独特的地方,但也就像形似团云的茯苓糕,是淡而有韵的,因为一点点糖而有了似有若无的甘。
真是的
这么想着,我将许久未戴的圆顶草帽盖在头上。
“那么接下来我们一起去哪呢……”
朗朗晴空,心也是舒畅的。
红瓦下,石板上,旧巷间,我们步调一致地齐肩漫步。
和大荒城青砖灰瓦的建筑不同,这儿方言里叫做厝的住房往往都是红砖红瓦的,南岸富含铁元素的土壤会呈现赤红色是主要的原因。
一听到含铁,黍的第一反应是土层会变得黏重而不适合种田,还得是提醒她昨日逛市集时看见的米价,这个容易为人操心的姑娘才舒展眉头。
“那这个房脊两段尖尖的,像牛角一样的装饰是不是和我们在百灶看到的,是一个东西?”
“叫燕尾脊,的确是一样的东西。”
“不过好像在百灶,只有宫殿和寺庙会有这样的装饰,可这附近似乎只是寻常百姓家……”
“这里离首都太远,外加在伊比利亚的黄金时代南方沿海的港口,基本都曾作为过贸易的舞台,财富和文化的交流使得人们更不在乎国学里繁严的礼节吧。”
“我的丈夫还真是博学,”黍的莞尔一笑带有自豪的意味,“这么夸你会开心吗?”
我耸了耸肩:“会开心,不过我只是事先有查些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
“那就是很细心的丈夫了~”
我看见她默默地轻抚指头上烁着光辉的戒指。
黍在平时颇为大胆,但每当我关注到她不经意间的小举动,白哲的脸颊总会染出潮红来,假装自己其实是在翻找口袋,瞥向别处,心神不定地转移话题。
“那边…那边是什么啊……”黍尴尬地瞄我一眼,“你也和我说说呗……”
这个时候还是别再调戏她了吧。我笑着耸肩。
她悠然自得的步态转移到了我身上。
“那边由大理石和花岗岩砌成的是拉特兰教的教堂。”
比色彩先感受到的,是浑厚的钟声。
我们因钟声而仰视,十多米高的古典钟楼上,还有豪气的教派旗帜正迎风招展,气质似乎和这座简朴的小镇不搭。
可当向下放眼,炫彩夺目的玻璃花窗下,洁白微瑕的石质高墙下,黑袍的修士正尴尬地向几位花衣老太解释,自己所信仰的存在并不是大炎的神明。
“对不起阿婆,我们这真的不需要烧香的。欸…欸欸欸欸!烧纸也不可以啊!教宗啊……”
若没有亲眼见证这出有些荒唐的喜剧,我大概是不相信在此扎根多年的拉特兰教居然没有什么虔诚的教徒,难道这教堂的建立只服务了当年的伊比利亚人吗?
或许真是这样吧,大炎的人好像就连信仰也贯彻的是实用主义,东方的神拜拜西方的神礼礼,只求个家人健康、家庭幸福、风调雨顺。
至于你有什么规矩,也都毫不在意,只要能实现他们的愿望,或者准确来说给这些耄耋之年的老人一个心理安慰,也就足够了。
“看来那位修士也忙不过来带领我们参观了,”我扫视了这座老派教堂,“不过我有自信也能为你讲解。”
黍却没有想要走向门口的欲望,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但是我更想看看别的地方。”
“是不喜欢教堂的氛围吗?”
“只是我更喜欢这里的其他地方。”
风,又起风了,是自大海而来的盐咸的风。
那伊比利亚式的庭院,异国而来的乔木因故乡的风而再次摇动树梢,沙沙的叶响就像是曾经这里会有的鼎沸人声,只是要来得更为宁静,就好像是立体书中的某段恬淡的故事。
这儿曾经因某些人而繁荣,如今他们走了,徒留这座孤独的教堂。
窸窸窣窣的嗓音所吟唱着的,就是这么简单的故事。
黍遥指远处:“你看那边,更热闹的地方可在那边。”
汽笛声发出悠长的告别声,又有一艘渔船将要短暂地离乡。
也正因所有人都深知,离别才显得热闹,即使我只能通过房屋间的小缝看见那座码头,那片汪洋,但我能听见比起略带低落的送行声,更多的激昂祝福。
黍遥望着,语气像是有些出神:“不想否认伊比利亚的航队所带来的事物,这里肯定也因为他们而变得更好。但我想,为什么他们走后,这里的人却依旧能安居乐业、阖家圆满。肯定不是因为他们带来的宗教真的庇佑了这一方水土,而是无论是否有天赐的机缘,这里的大家依旧没放弃自力更生,才能在机缘已经消失后,通过劳动养活自己。”
她伸出的指节弯曲最后完全回收,握紧成拳头,又静静地松开,变为手掌落了下来。
黍回头对我淡笑,那是思考很多最终释怀的微笑,明媚如晨曦,红唇分开接着说:“所以我更喜欢那样的地方。”
“那我们一起去吧。”
“谢谢你,但是不用啦,早上我向窗外看就不剩几艘船了,这艘开走了就只剩个空码头了,没什么好看的。”
我本想帮她找找还可能存在的趣味点,但黍用温柔的声音暂停了我的思考:“而且你不是很讨厌海鲜的腥味吗?那里紧挨着鱼市肯定不适合你。你愿意陪我,这已经让我知足了,我不想再委屈你什么。”
后知后觉,我才明白前面那个解释只是委婉表达,她是看见正在思考,才说出了真正的理由。
此刻黍略带忧心的体谅眼神,也印证她考虑到了,我都还未想起的难处。
但我一样不希望她会委屈。这里是海边,半成以上的事都会与海鲜相关,饮食上她已经在极力配合我,那么有些事,我希望自己能配合她。
种子发芽要浇水,交易促成要付款,那么情感要是仅仅一味接受,应该是不正确的吧。
我深叹一口气像是对自己下定决心:“只是看看没关系的,我有办法闻不到。”
“哦?”
“像这样,”我捏住鼻子用嘴巴呼吸,“虽然感觉可能会被别人打……”
“哈哈~你聪明的脑袋偶尔还是会蹦出点蠢点子的嘛。”
话音未落,便已经有几位从码头方向走来的疲惫妇女,迎面而来的气味完全不是我能硬撑着装作无事的程度,一丝浓烈的腥味溜进鼻腔,双指就不由得捏得更紧了一些。
“难道你真想用那个蠢点子吗?你呀你呀,怎么这个时候就不够聪明呢~好啦,过来这边。”
黍突然紧握住我的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便拽着我跑进深巷里。
两侧的石墙阻挡了巷外射入的阳光,可没能阻挡巷内比阳光更明媚的她,石巷是森森的清冷,步伐却是跃跃的欢脱。
她牵着我,我跟着她,笑声不自觉多出来,像是丢了大人本应有的成熟和端庄,这种鲜有的放纵自然是快乐,即使这种放纵带有漫无目的的傻气,但这种极似少年少女会有的傻气的确使人快乐。
苍色的发梢因小跑而一跳一跳:“我听见你在喘气了哦,看来你还是很缺乏锻炼啊~”
“呼——哈——”大力地呼吸也缓解不了脑中缺氧的感受,“你就不觉得…你是你害我体虚的吗?”
“嗯?!”
前面的黍唐突刹住脚步,使我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
脑袋还是发晕,所以我只能看见刚才还天真烂漫,甚至带有点稍显幼稚的自豪的黍,烫得发红的耳朵根一路将颜色延伸到侧脸。
“有给你把营养补回来的……”她腼腆地呢喃着。
双脚怯怯地朝后挪向,粉面桃红的黍嘟起嘴唇:“所以…所以不算是我害的……至少在私密点的地方再问罪我吧……”
原来你是在公共场合才容易害羞啊……
我环顾四周:“放心啦,这里又没人会听见。”
欸?
于其说是没人会听见,更不如说这里压根看不见人。
好在是朗朗晴天,不然这条幽深的巷子只能看见森冷的石砖、落漆的木板门和门内寂寥的空院,檐角的蛛网以及屋顶蓬乱的杂草更是有种老派恐怖片的感觉。
看见这些,原本只是舒适的阴凉,此刻更接近是阴寒爬上脚腕。即使说不上害怕,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发毛:“好像有点冷了。”
彩染般的花臂拥住我的肩膀:“这样就不冷了吧……”
黍还是没对刚才的话释怀,双颊气鼓鼓地盯着我,可眼神里更多的是温暖的关心,用柔和的力气把我搂进怀里,胸口的布料发出摩擦的轻声。
温暖的体温传递到我身上,将最后一丝阴寒驱赶殆尽。我还想再挑逗一下她:“真要当我的妈妈啦?”
“唔…”短暂地哽咽后黍不好意思地回复,“妻子也是可以这样拥抱的……”
她还真是怪可爱的。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可以放手,脊背缓缓直立起来,但很快又重新弯了下去,因为当看见黍的明眸善睐,本就亲密的距离再次被缩短了,我贴近她娇嫩的樱唇吻了上去。
她轻推,是羞涩又是欲拒还迎,螓首要比双手要更来得诚实,软了,化了,接受了,戒备都放下了。
唾液是基本无味的,但流至舌尖却是甜腻腻的。
分开距离,黍紧闭的双眼打开,瞳孔里有种不伤人的责备:“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你啊就是太在意他人的目光,只要自认为不够安全,就开始紧张。”
“可能也是吧,”黍目光别向他处:“原来感觉有人盯着只是幻觉啊……”
“对啊…不对!”
刚才太沉浸在接吻的过程,此时我才同样感受到诡异的监视感,左顾右盼却还是没有找到。
“对吗?”
我回身看向背后,好似在我回头的瞬间有道黑影从拐角闪过。
“不对吧……”
半信半疑地牵着茫然的黍走向那个拐角,笔直的石阶旧巷甚至看不到哪怕一扇打开的门,似乎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
“对不对啊?”
往前多走几步,目光里多了异样的地板,我才发现这里的门板都是向内打开的。
我早该想到的,既然这条巷子这样狭窄,又怎么可能是向外打开的门呢。
“哦对的,对的。”
走入唯一一扇打开的门,实木的门槛已经被踏出了原色,院内是极其宽敞的,阳光无遗地洒满整个空间,这里像是某户人家的晒场,可晾晒着的不是金色的谷物,亦不是翠绿的野蔬,而是绵密的雪白渔网。
渔网?
再仔细看,其实更应该是千万缕纤细的丝线,在视角的作用下显得彼此纵横交错。
这里在晾晒的,实际是细若针眼的线面。
皮肤深褐的老汉从角落幽幽溜出,既不敢直视又时不时偷瞄,抓着耳朵不敢迈大步伐地靠近我们:“还是……被发现了。”
“哎呀,就是对的。欸?到底对的是不对,还是不对是对的?”
黍轻扯我的袖口低声说:“那个…我其实一开始就一直觉得…有点…丢人……”
“对不起……”
老汉慌忙冲着我们摇手:“哎都怪我,听见了声音就想着出去看看,看见你们…那么亲密,就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哎当时怎么就没在燕子出国前…哎……”
“我觉得好像他更丢人点。”我捂着嘴靠向黍。
黍泄气地垂下头:“我被人看见才丢人……”
“塞林母,你还惦记人海燕是吧!”震声之际另一位大娘从窗台直接翻身出来,随手抄起身边的擀面杖就是追着老汉猛攻,一人跑一人追,绕着院子追逐起来。
我们无奈地看着两人:“还是他更丢人一点。”
能说是风尘仆仆,晾架上的“线缕”都因他们卷起的空气流动而飘动起来,两人就这么一遍又一遍穿梭于这些网旗之间。
但或许是因为年纪,大娘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步态不稳,我和黍都想上去搀扶,未曾想是前面逃亡的老汉转身,将他的老伴扶向院内的竹椅。
气喘吁吁的大娘不甘地摇开对方,自己扶着墙晃悠悠地摊在竹椅上,老汉没有因为对方赌气而变得失落,而是欢笑着小跑取来水杯放在椅边的竹桌上。
“感情真好,”我走向他们,“那为什么你又会念念不忘过去的人呢?”
老汉挠了挠脸:“也不是念念不忘啦,就是单纯……会想起以前美好的日子。”
“你!”大娘一拍扶手。
“也不是因为海燕啦,只是那段时间确实很开心啊。”
老汉无力的辩解只让对方更加生气,涨红着脸瞪圆眼睛盯着满脸无辜的男人。
这位高龄的男人即使活了这么多年,似乎也还是不会反过来理解对方真正在意的关注点,因而说多错多,配上性格火爆老伴,产生争吵应该也是家常便饭。
我用手指撑起下巴:“大娘现在在意的应该是你好像把现在的生活说得一无是处,自己也像是连带着被羞辱了。”
“嗨呀你早说嘛,”老汉对着老伴前倾身子,“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哈,不然已经这么苦的日子就要更苦了。”
对方放松了点坐姿:“这还差不多……”
好在老汉只是不擅长表达,并没有老年男人常见的固执,能适当放低身段,我才能接着思考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开。
“你说现在的日子苦,”我组织着语言,“我很想了解一下你们的生活,方便说说吗?”
老汉双手一摊:“苦就是很苦啊,还有什么?”
“嗨你真的说不出两句好话出来,”大娘嫌弃地对老汉摆手,“小年轻你既然想知道,那就别怪我说话像抱怨啊。你看见这一院子的线面没有,全卖出去也赚不到多少钱,以前说要搞什么手艺保护,结果屁用没有,后来脑子想明白帮我们找销路,才算是让生活轻松一点。”
她又翻起袖子指着大拇指下红肿的大鱼际肌:“可这真的是个体力活,又要揉又要搓还要拉要扛的,天没亮就要开始做,才能在天黑前晒好第一次。要是哪天突然下雨,就都白搭了,前几年有次连着十多天的阴雨,我们家就连着一点收入没有……”
大娘说着语气逐渐激动,反应慢如老汉也看出了情况的不对,半蹲着安慰对方:“是苦是苦,所以幸好有你我才没那么累啊。”
“还不是因为你那么没用!”眼角带泪的大娘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情绪,“你只会这点破手艺!你只会害我受苦!你只会——”
积怨,自痛苦生活里积攒的所有怨念都在此刻冲向我们。
但有人为愣在原地的我们阻隔了全部,是黍,一直沉默的她正在对方身后,双手轻捂住发泄积怨的嘴唇,用难以言说的眼神注视着受伤的人。
“你说谎了。”
泪凝成珠,珠聚成河,河从眼角落下,怨划过心尖流动。
黍的手掌松开,交错的双手变为环抱的双臂,动作是轻柔的,眉眼里的神情却更应说是坚毅。
“我们要对抗的是生活中的痛苦,而不是和我们一起对抗痛苦的人啊。”
“我…我只是……”那是怯懦的,像是为自己辩解的,孩童的眼神。
高龄的女性咬着嘴唇凝视虚空,又愧疚地抬眼看向我们,眼里的情感变得更浓,眼角的泪变得更多。
老汉缓和气氛地说道:“是嘛,反正更苦的日子都扛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嘛,学新手艺或者换新工作,或者…或者……总有让生活好一点的办法。”
“其实现在已经比以前好了……”大娘低头喃喃着,“你其实也挺好的……”
这个老男人瞬间眼里有光:“好在哪?说说呗,哎呀说说呗。”
对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啊?”
人心是个脆弱的物件,被如此高高举起又快速落下,这个满怀期待的男人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抓着本就不多的头发来回搓挠,抬头问向发笑的黍:“哎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又愤愤不平地回头问向尴尬的我:“哎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不会说话的?”
我能说什么,我总不能说“感觉你俩还挺般配”的吧……
我只能嘴角抽搐地对着他尬笑,看着两人身份调转地闹在一起。
黍的心态和我不同,淡笑着走回我的身边。
有了眼前两人的对比,牵着她的手,感到了某种庆幸。
“说起来,”黍转头看向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不打算问吗?他们现在其实要比刚才交心得多,你可以放心。”
我想了想,把老汉喊回了头:“大爷你觉得以前的生活好,那知不知道都好在了哪里?”
这个充满活力的老男人终于停了下来,挠挠头像是真的很认真地回忆自己的青春,几次想开口都默默收回,深思熟虑后才给出了最后的答案:“不用工作,不用养家,天塌下来也有爹妈扛着。只要挑完水、打完猪草,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的……很自由……所以有空我就去燕子家——”
“塞林母!又燕子是吧!”
原本抽泣的大娘瞬间止住了眼泪,拍着扶手就是腾空而起,纵使老汉反应再快,屁股上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棍。
吃疼叫出声,但双腿怎么都停不下来,拼尽全力在大娘的杀意追逐中奔逃。
“所以才说你们般配啊……”
黍扬起头:“哼~哪有我们般配~”
“是啊!”没想到黍打趣的低语被他们二人肯定了,“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神气的小脸瞬间被刷红,嘴角上扬又立马回收,快速地律动着。
她肯定又是不好意思了,牵着的小手扯了扯,低着头凑到我耳边求助道:“快走…”
“那我来问路吧。”
“快走啦……”
“啊?啊…好吧……”
后来我才知道,也的确没必要问路,花点时间,试几次错,像迷宫一样巷子虽不可能变得简单直达,可最终还是没能阻挡想走出去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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