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回头看我的大学,我感觉那才是我人生真正的开始,高中勉强算给了一块垫脚石。
黄国柱后来跟我说,他这辈子唯一对我干得像样的事,就是让我进了市区的高中。
我没反驳,因为他确实说对了。
其实我也想过,我为什么不拿着母亲钱再复读一年呢?
也许我能考个本科,再接着读研,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这些年每年我都会梦见一两次我走进考场,有人说那是念念不忘,有所遗憾。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也不必刻意去美化自己没有选择的那一条路。
我之前说过我在高中因为经常逛天涯论坛感觉自己开悟了,但那也是意识到我要学习,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已,但怎么做,有哪些途径,没有人告诉我。
就如我选专业的时候,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有说英语好,有说计算机现在火等我们毕业就凉了,也有说导游不错,也有说啥医生,教师稳。
穷人家孩子和富人家孩子的差距是什么呢?
不仅仅是信息差,更多的可能是一堆信息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法从中筛选出对自己有用的,我的学识和阅历,不足以支撑那么强大的判断力。
这就需要试错。
而我的第一次试错,就是选了电子商务专业。
那时候我觉得电子商务不错。网上有点见解的都说它前途大。可是等我学了两三个月,我才知道,这玩意儿的前途不是给我准备的。
我们学校教的那些东西,拿出去都不好意思跟人说是电商。那一刻我明白了,我不是走错了路,我是走到了一条根本没修好的路上。
如果我想做电子商务,我最好去找个师傅带一下。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好不容易考上来,哪怕是一个专科,我也不想浪费这三年宝贵的时光。
在查阅对比了大量的资料以及通过学校社团了解了其他专业后,我在大一上学期末期果断申请转到计算机专业。
我决定赌一把,我也问过我母亲的想法,毕竟我母亲的经历在我眼里也是一个励志模板了。
她当年带着只有初中的学历,来到厦门务工后一边学习,自考了一个成人高专,读完便从流水线的厂妹变成了办公室的厂妹,这是我母亲的原话。
其实她那个年代拿个高专文凭在厂里基本就告别流水线了,跳槽后各个工厂也是抢着要,那年头厂里连会记账的都没几个,更别说是专业学财务出身的,但她是。
她给我的建议的是我自己喜欢开心就行,喜欢才能学得进去,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敲代码,但我知道,我需要翻身,哪怕只是半个身,也行。
我不太想花母亲的钱,最想花她钱的时候是一次逛电脑城,我看着那纤薄闪亮的笔记本,搭上最新的Vista系统,开机那丝滑的表现,说不动心那就有点自欺欺人了。
但是一想到付钱就要刷掉她好几千,我硬生生地压抑住了那种想法,就像站在发廊前看着妙龄女子却没有钱的老光棍。
老光棍是需要宣泄的,而我确实也需要一台电脑,所以我去兼职了,逃掉了毫无意义的晚自习和各种部门会议,扣操行分让他们扣去吧,后来的事实证明,大学的这种分那种分就是个屁。
不过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因为10月份我的生日到了。
其实从进入高中后,我就基本忘却了这个日期,那时候每到10月份,我生日来临那周的周末,我从家里去往学校时,我爷奶总会叮嘱我:
“林崽啊,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你自己去校外吃好点。”
然而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到了那一天就忘记了,下次回去时爷奶问起,我就说那天我吃了这个吃了那个。
大一的这个10月份我生日当天,我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打算去上班,但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我妈打过来的。
“林林,你在哪里,我到你校门口了。”
“啊……妈,你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语气中抑制不住的惊喜,上一次见她是她送我入学,分别后我也曾想过去厦门看她,甚至国庆也想过去她那边,但最后还是用电话,QQ和短信等形式替代了。
我不止一次想过,我为何不恨她呢,我为何见过几次之后就脑海中经常浮现她的影子?
甚至睡梦中梦见她在我哭得撕心裂肺中再一次离我而去。
我甚至有种不真实感,觉得我不配拥有这么温暖的爱。
当然我爷爷奶奶也是爱我的,但是他们的爱很沉重,会让我有愧疚感,这也是那个年代大多数父母对孩子的爱,我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
我妈不一样,她一直在减轻我的心理压力,想弥补我成长中那份缺失的快乐,她会陪我聊天,倾听我诉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她不太喜欢告诉我该怎么做,人生该怎么走,我问她的时候,她总是说“如果是我的话……”,我感觉和她相处,更像是朋友。
我曾经问过她是不是因为对我有愧疚感所以在将就我,我经常找她聊天会不会打扰到她,她笑着说我太敏感了,还告诉我说如果她不方便她自己会说出来。
她在校门口看着我跑向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双手交叉提着一个包包,一袭连衣裙优雅又大方。
我跑过去打了招呼,随便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她便把我带到了附近一家平时我不太敢消费的餐馆里,从上菜的速度来看,她应该是提前在这里定了包间。
“妈,你怎么想到今天过来看我?”我还是比较纳闷。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透露出淡淡的无奈。
“林林,妈妈想你了,就想过来看看你啊。”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夹了点菜细细地嚼着。
我轻轻哦了一声,可能我还是不太习惯这么直白的表达,其实我想告诉她我也挺想她的。
没好意思开口说这句的我只得拉扯一些其他的话题跟她聊。
这个时候我兼职的夜市排挡同事给我打电话了。
“小黄,你今天怎么没来?”
“我刚跟店长请假了啊……”
挂断电话后,我看见母亲投向我担忧的眼神,她略微有点急切问道:
“林林,你为啥要去兼职啊,你大一课不是很多吗?”
“妈,我……我只是晚上去,不影响上课……”
“林林,你还没告诉我你为啥要去兼职?”她没有质问,而是轻声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我想买一台电脑……要好几千,我不太好意思刷你的卡。”我不太敢看她的眼睛,用夹菜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的心虚。
“哎,林林,我没资格说教你……”
“妈,别这么说。”我打断了她,“我们之前QQ上不是聊得好好的吗,我们就跟正常母子一样,都不要带包袱。”
她点了点头,但还是看着我,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
“林林,你真的把我当你妈妈,你就大方地花我的钱。即使你不确定,你也可以先咨询我,你都没问我就闷声自己来兼职赚钱了,跟暑假在厦门一样。”她见我说开了,也不再遮掩。
“妈,我……”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林林,妈妈很感激你替我考虑,我看你只是每个月取了一点钱大概是当生活费。你之前不是说你想换专业,想换个能让你快速翻身的专业吗?那你更不应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工作上面啊,你是个学生,你要做的,就是学习,快速掌握你的翻身技能;而我作为你的妈妈,要做的就是无条件支持你。当然,你也可以去玩,去体验生活,暑假去你将来要迈入的行业实习。但是不要去受这种没意义的苦,你明白吗?”
她说话时语气很坚定,但又不是指责,就像在小心地把话送到我面前,每一句都很温和,但又不容回避。我低头听着,没说话。
“林林,对不起,妈妈是不是把话说重了,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样能让你感到充实,感到有价值,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他见我没接话,又补充道,我们还是都相处得小心翼翼。
“妈,没有,你说得挺对。只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讲过这么通透的道理。”
“哈哈哈,那妈妈今后多跟你讲,你可别嫌我啰嗦。”
她笑了笑,缓解了之前有点严肃的氛围。
“好啊,我觉得妈妈好厉害呢,是我学习的榜样。”
“哈哈,你这样一本正经的夸人让人很受用哦~”她笑靥如春风一般,融化着我们母子14年的隔阂。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只见母亲叫来服务员低头耳语了几句,服务员出去的时候还顺手“啪”地一声把灯关掉了。
正当我要质问时,我妈朝我打了个“嘘”的手势,我便作罢,但隐隐感觉有事发生。
不多一会儿,服务员便推了个餐车进来,上面是一个精致的蛋糕,等他把蛋糕放到桌子中间,我才看清蛋糕上点缀的各种水果,有樱桃,有草莓,有番茄……还插着两根点燃的蜡烛,蜡烛的形状是我的年龄,18。
而我也如梦方醒一般,明白过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竟然有点呆住了,脑海里不禁跳出一个问题——“有人这样给我庆祝过生日吗?”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包间里想起了清脆的歌声,是我妈,她一边轻轻拍手,同时深情地注视着我。
而我呆若木鸡般等待她把生日歌唱完,之前帮别人庆生过,觉得那是一种温暖又热闹的仪式 ,但真到自己是主角时,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林林,许愿。”
我闭上眼,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许了个愿。 然后吹灭了蜡烛,去打开了灯。
“妈妈,真的……谢谢你,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给我庆生过。”
“没事,林林,生日快乐!以后每年妈妈都跟你一起过生日。”
那一刻,我不知道是不是感动,我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而一个我刚见过没几次的妈妈却从另外一个城市专门跑来给我来庆生,可能每年这个日子她都会记得,而今年是她绝对不愿错过的一回。
晚上,我们一起走在海边的公园,高大棕榈树下人来来往往。她自然而然挽着我的胳膊,海风徐徐吹起她的长发和长裙。
有那么一瞬,我想着,如果以后我有了女朋友,是不是也是这种场景呢?
那时的我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我的女朋友会像妈妈这样疼我理解我吗?
“妈”
“嗯~”她转头看了我一眼,像是询问着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14年前,被你带走了,我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孩子啊。”
“林林,你这么说,妈妈好开心!”她停顿了一下,又黯然说道,“但很遗憾,儿子,命运弄人,不过今后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嗯,我不想再和妈妈分开了。我可以经常去厦门看你吗?”
“林林,你啥时候来妈妈都欢迎你。我有空也会来这边玩,只不过我也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她这时候拉着我的手,朝一个椅子走过去,我们贴着坐在长椅上,看着一波一波涨起又褪去的潮水,听着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我感觉世间的幸福不过如此。
我母亲却没有看海,她头贴着我的肩膀,手指捏捏我的胳膊,又轻轻捏捏我的手臂,最后把我手掌拿过去看了又看。
“林林,你在学校吃好点,一点肉都没有。”
“妈,我可能体质就这样,吃不胖,再说增肌那得锻炼。”我委屈地说道。
“那你去练,去办健身卡。我都经常去附近的公园跑步。”
那一晚,我们在海边走走停停说了很多话,她跟我讲她离开我后来到厦门的经历,我跟她讲我小学初中的一些趣事,没有过多的诉苦。
她说,当年离开黄国柱后,先回了一趟娘家,约了几个姐妹,第一站就到了厦门。
那时候的厦门还远不如现在繁华,城市像个大工地,渔港味重,只有思明区中山路那一带还能看出点现代城市的样子。
她一开始干过很多工作,但基本都是服务员洗碗酒店清洁之类的,后来才在各个工厂之间跳来跳去。
其实刚来不久还被人引诱过去做发廊小姐,跟她一起来的姐妹里,有两个没挺住,真的“下海”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来的一起来的陆续回老家或者去了其他城市。
机缘巧合下她在一家规模还算大的服装厂扎根了下来,2000年左右,这家公司外贸业绩飞涨,在当时还是一个村庄的后浦搞了个集资建房,低价分给单位老员工或者重要职位的职工。
她不是老员工,只不过刚好坐上了财务岗位,财务部门除了他们老领导单独一个名额,其他四个新人抽签分一个,于是她成了幸运儿,价格才一千出头每平米。
购买的员工直接跟公司签无息贷款协议,她买的100来平,10年还款,每个月还还不到800来块,直接从工资卡里扣。
“那时候我工资一千出头,吃住都在厂里,几乎不花钱。”她笑着说,“也有人选了15年、20年慢慢还,还有选了30年的,我签的最短——我就想早点有个家。”
”不过现在看来,我有点傻了,现在钱越来越不值钱。”她又自嘲道。
“妈,小瑕疵啦,这么说,你老公和他的女儿都住在你的房子里?”我惊讶地问道。
“嗯,他其实是本地人,岛外有老房子,等着拆迁,主要是在我那儿他女儿上学方便。”
“妈,你太厉害了,比黄国柱不知道了强了多少倍。”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实话。
“哈哈哈,其实是我运气比较好啦。”我妈被我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妈……你那卡里有多少钱啊,我刷的时候也有个底。”我低着头,没敢看她。
“也没有很多,就20来万吧,都是我一点点存下来的。林林,你想用就用,不用太拘谨。”
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20万就是一个数字那么简单。而这对我的震撼,让我真有种成了富二代的错觉。
“我啥时候能赚够20万啊……”我望着远处,仿佛这个目标如那海岸线一般遥远。
“林林,你将来一年就赚得比这多。”
母亲这时候抬头望着我,从她的眼神中,我相信她不是敷衍我。
当我和母亲吃了个夜宵后意识到我该回寝的时候,寝室大楼关门时间早已过去。我妈却说没关系,她定了房间,我去挤一挤就行。
而我却心底升起了一点异样的感觉,我觉得我不该去,但我那时候也没有想到其他办法。我尽力在脑海中驱除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其实那个年代,网络还没有这么发达,现在的乱伦在AV里成了一个大类,小说漫画也是层出不穷,具体到乱伦下面的分支,作品也是难以计数。
我那时候其实几乎没有接触到这类东西,但有一部电影对我影响很大,我不知道大家是否看过,叫《魔之时刻》,描述的就是一对母子感情纠葛乱伦的故事,我看的时候它被放在某个网站伦理片里面,高二一个周末,我就那么大白天的忍着下身的胀痛在网吧很显眼的位置看完了这部电影。
随着和母亲感情越来越亲密,我时不时会想起这部电影的剧情,电影中的母子最终都错过了彼此。
他们都说亲人之间会本能地在性方面排斥,但我没有,我第一眼见到我妈,就感觉我就被她吸引住了。
她的纤瘦身形,她的清秀面貌,她的举手投足都透露这优雅,她顾盼生辉的眼神,都让我难以忘怀,我觉得我将来找女朋友,就是要找这种类型的。
但我觉得我妈没有这种想法,因为我们重逢后她一直都努力在改造我。
给我买衣服,告诉我穿搭技巧,让我经常理发剃须,多吃东西避免身体太瘦没有气质,走路抬头挺胸等等,还有一些礼节问题,咳嗽别对着人;递锋利物,锋口朝自己;不要随时随地掏耳朵……
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纠正我这些小毛病,后来我觉得,这些所谓的细节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教养。
我和母亲来到她订的房间时,我才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单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