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见顾青彪从于八的院子里出来,便偷偷跟在后面。
只见顾青彪一直来到襄阳北门附近,登上城墙,从怀中掏出绳钩,挂在城墙上,从绳子上缀下城去,又将绳钩收了回去。
黄蓉略略一等,叫醒守门士兵,将城门打开了,奔出城外,朝顾青彪离去的方向追去。
顾青彪最后来到一个破房子前,进去后关上了屋门。
黄蓉记下地方,折返回来,进了城,又让士兵关好城门。
她先回了趟郭府卧房,取了几枚附骨针,这才一路奔到于八住处,来到茅屋前,抬脚砰的一声把门踹开。
于八一下子惊醒了,猛然从床上坐起,惊道:“谁……谁啊?”黄蓉冷然道:“是我。”走进去取出火折子点着油灯,坐在桌旁凳子上。
于八听出是黄蓉的声音,暗叫不妙,灯光一亮,看到的却是个农妇,迟疑道:“你……是帮主吗?”黄蓉道:“是我。你是什么人,跟顾青彪他们是怎么回事,从头招来,说错一个字,要你狗命。”于八知道瞒不住了,下床扑通一声跪下,道:“帮主,我……我都招了。”便从头开始叙说。
第八把交椅。
于八道:“帮中小喽啰都叫我八爷,江湖上那帮屌人也都不喊我名字,都叫我季八,不知道帮主听没听说过?”黄蓉道:“季八,哼,无名小卒,我上哪听说去?”忽然明白过来,踹了于八一脚,瞪眼道:“你皮痒了,还敢戏弄我?”于八苦着脸道:“不是,帮主,我说的都是实话。”他接着往下说。
这白蛟帮的四当家林玉龙和七当家任飞燕是一对夫妇,夫妻俩感情虽好,但都脾气暴躁,天天吵嘴打架。
于八经常劝解宽慰任飞燕,他嘴甜舌滑,每次都哄得任飞燕开心。
一次任飞燕与丈夫吵架后,于八陪她喝了点闷酒。
时当盛夏,天气燠热,任飞燕衣衫轻薄酥胸半漏,于八也嫌热把上衣脱了,赤着膀子,男的精壮女的美艳,如干材烈火般一点就着。
于八趁着酒兴上前搂抱,任飞燕半推半就,两人滚到床上脱光了衣服交欢起来,直到畅快对泄方罢。
自此,两人不时趁林玉龙不在时寻欢作乐。
帮中执掌刑堂的二当家吴老二是个单身光棍,他素来仰慕任飞燕,碍于各自身份,不敢丝毫表露。
他察觉任飞燕与于八关系暧昧,留心之下,终于将两人捉奸在床,不由妒火烧心,拔刀要砍于八,被任飞燕挡住,于八趁机拿了细软跑了。
这吴老二并未揭破奸情,只对帮中说发现于八残害同门,把小喽啰撒出去,誓要将其抓住处死。
于八有个本事,天生擅长模仿他人的声口姿态,曾有异人看中他的天赋,传了他一些易容之术,他就靠着易容改扮逃出罗网,将“季”字上半截去掉,改名于八,以躲避追捕。
他想起来有个亲戚在少林寺出家,便一路跑到少室山,投托在少林门下,剃度当了和尚,法号无能,后因与山下少妇通奸,被其丈夫告发,被打了二十刑杖逐出山门。
正走投无路,听说蒙古军中霍都王子广招武林人士,遂投奔到霍都帐下。
霍都见他是汉人,便派他潜入襄阳打探消息,又派王大器、顾青彪作接应,传递消息。
那云散花此时也在霍都帐下,也想潜入襄阳,便请求霍都,霍都便答应了。
黄蓉听到这,问道:“那霍都之前在终南山弃师逃命,与金轮法王已经决裂,现下怎么还留在鞑子军中?”于八道:“我听说蒙古窝阔台大汗死时,他的长子贵由西征还未返回,一直是窝阔台的皇后尼玛察摄政。那霍都甚得尼玛察宠信,还跟尼玛察的孙子——就是贵由的小儿子禾忽交好。禾忽年轻好玩,喜欢汉人风物,也南下来到了蒙古军中呢。”黄蓉点头道:“嗯,这就说得过去了。霍都招揽的有什么高手吗?那王大器是什么来历?”于八回道:“据我看那些人武功跟帮主比差远了,云散花就算是里面的高手了。王大器是西域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他跟我一样,也是无字辈的,不过还是用本名行走江湖。”
黄蓉声音冷下来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商量刺杀我的?”于八见她面色不善,小心地道:“霍都只让我们来打听消息,是那云散花跟你有过节,非要行刺你。不过她也摸不清你的武功高低,我们几个就商量,由云散花把你引到树林里,王大器、顾青彪提前埋伏好,一起出手,能得手最好,如若打不过你,就由我出来假装帮你,实则捣乱,好让他们仨逃走。后面的经过你都知道了。”
黄蓉道:“云散花的毒针哪来的?你是不是提前服了解药,才没死?”于八垂头道:“还是瞒不了帮主。对,云散花给了我们一人两颗解药。我发现中毒后,路上偷偷吃了一颗。我看你也中了毒,不忍心看你就这么死,但给你解药就露馅了,只能给你吸血祛毒,另一颗解药也被我吃了。至于她的毒针从哪来的,我就不知道了。”黄蓉忖道:“听说云散花跟五毒圣姑的侄儿相好过,想必这毒针是跟他要的。”她目射寒光道:“你给蒙古鞑子当奸细,又跟那几个贼人合伙算计我,你说该当何罪?”
于八道:“帮主饶命啊。我投奔霍都也是因为走投无路。我是跟他们合谋行刺帮主,但我也救了帮主。自从我跟帮主干……那啥之后,我已决意弃暗投明,追随帮主。帮主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次吧。”黄蓉盯着他道:“你先把云散花和王大器给我揪出来。”于八犹豫片刻,方道:“帮主,这个不行,我要是出卖朋友,那不成了卑鄙小人了?”黄蓉道:“古人说大义灭亲,亲尚可灭,何况这些给鞑子当狗的人。”于八道:“我不懂什么大义,那王大器跟我也算同门之谊,我要出卖同门,还怎么在江湖上混?”黄蓉气得一拍桌子,把油灯震得跳起来,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连兄弟的老婆都偷,这又给我装好人了。”于八哀求道:“帮主,别的事都行,出卖朋友的事我不能做。他们如今也威胁不了你了。”黄蓉气呼呼地道:“好,好,你跟他们讲义气是吧?”忽地起身,于八吓了一跳,道:“帮主,你……你真要杀我?”黄蓉冷笑道:“知道怕了,那你听不听话?”于八不知哪来的胆气,咬牙赌一把道:“不行,我不能出卖朋友。”黄蓉见他死犟,也无可奈何,道:“照我以前的性子,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我砍的。这次暂且饶你一条狗命,不过也不能轻易放过你。”走到他身旁,在他背上拍了三下。
于八觉背上微微刺痛,暗觉不妙,道:“这……这是什么?”黄蓉坐回凳子上,道:“这是桃花岛独门的附骨针,针上有剧毒,一旦发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见于八微微颤抖,道:“这针半年后才发作。这期间,你要老老实实为我帮出力,我会给你解药。你要是两面三刀,哼,哼……”于八忙道:“谢帮主不杀之恩,小的愿为帮主当牛做马在所不辞。”黄蓉道:“那好,明儿一早你到郭府报到,先当一个月杂役。”于八答应了。
黄蓉起身正要离开,目光扫到墙上挂着一个卷轴,心中略微起疑:这于八是个粗人,岂会收藏字画?
指着卷轴问道:“这是什么?”于八道:“哦,这是别人送的一幅画。”黄蓉冷笑道:“你这厮又懂什么画了,拿过来给我看看。”于八道:“帮主,这……这不是啥正经画,还是别污了您的眼睛。”黄蓉瞪眼道:“赶紧的,废什么话啊。”于八只得过去取下卷轴,放在桌子上。
第一幅图上写着“西施”二字,是一幅春宫画:一间房子中有一张大床,床上西施和吴王夫差二人一丝不挂,西施跪趴着,头侧着伏在枕上脸朝床外,夫差跪在她后面两手把着她雪白的屁股插入肉棍,窗外郑旦正探着头偷窥。
黄蓉看得“啊”了一声,霎时红了脸,赶紧把画卷了起来,嗔道:“这什么下流玩意,你这厮成天就想着这些龌龊事。这画我没收了,你一个光棍,留着这玩意儿有害无益。”于八慌忙道:“别啊,帮主,这是任飞燕送我的,很贵重的,说是从皇宫大内流出来的,我……我准备当传家宝呢。”黄蓉呸了一声道:“胡扯,哪有拿这玩意儿当传家宝的,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先放我那,等你娶了老婆我再还给你。”于八只得道:“这……好吧,可千万别给我弄丢了。”又忍不住露出异样的表情:“帮主,你不会跟郭大侠照着试吧?”黄蓉不由得满脸通红,踹了于八一脚,娇叱道:“你胡说啥,找死啊!”收起画逃也似地跑了。
第一次看春宫画。
第一幅西施图又仔细观玩了一番,接着依次展开剩下三幅图。
第二幅图画的是在毡帐里王昭君和匈奴复株累单于一丝不挂站着搂抱在一起,单于左手搂着昭君的腰,昭君右腿独立左腿上举,左腿弯被单于右臂托抬着,小腿垂下,单于将粗长的肉棍插入她大敞的蓬门中。
第三张图中,卧房床上也是一丝不挂的两人,董卓挺着大肚子仰躺着,貂蝉则背对着蹲坐在董卓胯上,上身微向前倾两手按在他两条毛腿上,下身套入肉棍,而房间外有个人正从窗缝探头偷看,却是吕布。
最后一幅图中,华清池里杨贵妃和安禄山两人都光着身子,杨贵妃背靠池壁坐在石阶上,两腿高抬竖起,安禄山站立着两手抓着杨贵妃的两只小腿,挺着肉棍插入她下身。
卷轴最后还题了一首诗,道是:“如此风流兴莫支,好花含笑雨淋漓。心慌枕上颦西子,体倦床中洗禄儿。妙处不容言语状,娇时偏向眼眉知。何须再道中间事,连理枝头连理枝。”
这几幅图线条勾勒细密精致,画中屋宇、家具、器物、花草均画得富丽堂皇典雅端庄,人物栩栩如生,连下身乌黑毛发都细细描出,尤其是美人个个姿态妖娆,眉眼间烟水迷离的春情呼之欲出,黄蓉情知必是出自丹青高人之手。
她仔细观摩了一会儿,渐觉心火缭乱春意潮涌,赶紧把画卷起来,慎重地藏在书橱里,接着又坐回椅中,一时心绪难平,靠着椅背闭上眼想着这流传千古的四大美人的事迹,寻思除了那杨贵妃,西施、昭君、貂蝉可都是为国献身的红粉英雄,个个青史留名,她们与敌国诸侯、番邦君主、祸世奸雄云雨交欢之时,说不得也定会酥爽难耐欲仙欲死。
黄蓉胡思乱想一番后,睁眼起身吹灭蜡烛,转身又来到西屋。天太晚了,她也不吵醒郭靖,卸了脸上装扮,脱了衣服上床胡乱睡下。
次日早饭时,黄蓉告知郭靖于八原是奸细之事,说已将其惩戒一番,还要罚他当一个月杂役。
饭后,黄蓉出门来到鲁有脚住的破庙,告知顾青彪落脚之处,让他安排精干的丐帮弟子监视顾青彪的行踪,如发现他与人接头,即刻来报。
吩咐完,黄蓉也不逗留,又返回郭府,来到前厅,只见于八已经来报到了,正与郭芙高谈快论,郭靖则在一旁坐着。
于八见黄蓉回来,赶紧上前行礼拜见,郭芙又把他拉到一旁问话。
黄蓉听他们正讲论那晚自己遇刺的事,明白过来,这郭芙是个实心眼,听说于八救了自己便跟他化敌为友了。
黄蓉便去与郭靖叙些闲话。
第几代了?郭芙还未答话,郭靖站起来对于八道:“怎么,于兄弟你也是梁山后人?梁山好汉里没有姓于的啊?”
于八道:“郭大侠,我这姓是后来改的,其实我本来姓李,我爷爷的爷爷就是天寿星混江龙李俊,我跟黄帮主说过的。你要不信,我跟你演示一下祖传的托叉招式。你这有没有叉子?”黄蓉拿过放在一旁的青竹杖,扔给他,道:“你就拿这个当叉子使吧。”
于八接过竹杖,上撩下刺地耍了一番,也无甚特出之处。
郭靖自是没见过李俊的功夫,见于八煞有介事的样子,也便信了,道: “于兄弟,行了,我信你就是。我高祖就是赛仁贵郭盛,这么算起来,咱俩倒确实是一辈的。”于八不无得意道:“你看,我就说嘛。”将竹杖交还给黄蓉,转身向着郭靖单膝跪地,抱拳大声道:“郭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郭靖一怔,连忙伸手托着他手臂,道:“你这是干啥?”于八顺势起身,道:“郭大哥,咱祖上是结义兄弟,那咱也不是外人,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郭靖正考虑如何回应,黄蓉已抢着道:“于八,你少来这套,赶紧闪一边去,别瞎套近乎。”于八道:“小弟常听人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郭大哥要是嫌弃小弟武功低微人物猥琐,小弟自然不敢高攀。”郭靖被他一激,只得道:“于兄弟既然这样说,那以后你我兄弟相称便是。只是,兄弟须得行得正走得直,不可玷污了梁山好汉的名声。”于八喜道:“小弟都听大哥的。小弟今日多了两位天下闻名的哥哥嫂嫂,欢喜得紧。”黄蓉没好气地道:“谁是你嫂嫂,你该叫我帮主。”于八道:“我在外面自然还是叫帮主,在自家人面前就叫嫂嫂。”黄蓉瞪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他争辩。
于八转身看向郭芙,郭芙做了个鬼脸,道:“你别妄想,我才不叫你叔叔呢。”转身一溜烟跑了。
郭靖对黄蓉道:“蓉儿,于兄弟这一个月的杂役是不是免了?”黄蓉道:“不行,你认他兄弟,我可没认。一天也不能少了。”于八忙道:“大哥不用为难,小弟服侍哥哥嫂嫂,高兴得很。”郭靖只得道:“那就委屈兄弟了。”于八道:“大哥有没有给我安排住处?”黄蓉道:“你就住在外院,跟仆人们住一个大屋。”于八道:“嫂嫂,我自己一个人住惯了,不愿跟那些下人挤一块,你看给我换个单独的屋子吧。”黄蓉道:“你还挑三拣四的,住马厩你愿意吗?还有,别叫我嫂嫂,听着别扭。”于八道:“要实在没地方,柴房也行啊。”郭靖道:“东边隔壁院子晚上没人住,不如就住那边吧?”于八赶紧道:“行,行,多谢哥哥嫂嫂照顾。”黄蓉见他如此惫懒,也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了。
随即叫来一名仆人,领于八到东侧院子的西厢房里,简单收拾了床铺,作为他临时的住处。
于八收拾完又回到前厅,听从黄蓉指派,干些劈柴、打水、烧火、倒马桶的粗活。
第二进院子里,白天郭芙、大小武在这里习文练武,北面正房是一个书斋,东西两边各有厢房,之前晚上并不住人,如今于八则暂住在西厢房里。
郭靖、黄蓉的住处则是东路的第三进院子,跟于八住的院子隔着一条夹道。
这天干完活吃过晚饭,于八回到住的院子,走进西厢房躺在床上歇息,片刻后忽地咧嘴笑了一下,兴奋地起身出房。
只见天已昏黑,他来到书斋右侧墙边,跳上墙头翻过去,落地正是两进院子间隔的那条夹道,此时寂无人迹。
于八发现郭靖、黄蓉所住院子的大门就位于他的右手边,正紧闭着。
大门右边的院墙上头伸出几根粗壮的树枝来,是院内一棵银杏树的斜枝。
于八跳起攀住一根粗枝爬上树,顺着树枝慢慢爬到院里,藏在茂密的树冠里。
他向郭靖、黄蓉的卧房望去,见窗户上略微显出昏黄的灯光,显示着夫妇俩还没睡。
于八将右掌拢在耳朵旁,仔细倾听屋里的动静,能听到有男女说话声传出,却听不甚清说的什么。
过了一会儿,屋里传出轻微的呻吟声,于八心脏怦地一跳,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细听,生怕漏掉一个音符,裤裆里也立即支起了帐篷。
屋里呻吟浪叫不停,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夹杂着黄蓉断续的淫语,听得于八也亢奋起来。
少顷便听黄蓉发出一声长长的淫叫,接着就安静下来。
于八想象着屋里的情形,恨不能取郭靖而代之。
过了差不多一柱香时间,只听屋里呻吟又起,战斗再次打响,于八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这美妙的声音,直到又传来黄蓉的长声淫叫,这才偃旗息鼓。
过了片刻,吱呀一声正房门开了,只见黄蓉端着一个木盆出来,身上只穿了件褙子,抹胸、亵裤都没穿,走动间胸前高挺的乳峰和腿心的黑色时隐时现——可惜天黑看不甚清,云雨后的妇人浑身散发出勾人的魅力。
黄蓉将盆里的水倒了后便回房了,屋里接着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