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兔子推开了门,对上了我平静的目光。
她就像是形容的那般,全身犹如霜雪般洁白。
一堆白色的耳朵屹立在头顶,黑色的头饰装点着触及肩头的白发,额前的刘海遮掩着一边的眼眸,另一边灰色的瞳孔中则透露出几分惊惧。
曾经那一身整合运动的衣衫,如今换成了罗德岛的制服,黑色的衣装包裹着那仿佛会被风雪带走的身形,包裹着已经发育周全的身段。
在仿佛终于确认眼前的我并非虚妄后,卡特斯少女插在衣兜中的手仿佛紧了紧,黑色长靴保护的修长双腿也似乎后退了一步。
“进来吧,叶莲娜。”看着她这幅意料之中的样子,我低声招呼着。
然而,她就像是被寒冷钉在了原地一般,浑身上下的毛仿佛都要炸开,身体微微颤动地站在原地。
“叶莲娜,进来。”
这一回,我的声音平淡了不少,但却又彷如为卡特斯少女平添了许多无形的压力般,让她硬着头皮上前了一步,向我颔首:“……您辛苦了,主人。”
然而,从她灰色的眼眸与不安地晃动的耳朵中几乎就可以看出来,那浑身的血液几乎流入了白兔子的头顶,呼吸急促得犹如经历一场漫长的奔跑,没有任何停顿,双目仿佛能看出血色,身体也在不经意间颤抖——那是被羞辱与仇恨会驱使的动作。
“告诉我,叶莲娜,来到罗德岛后,你可曾有过不满?”我露出了一副几乎不像是笑容的笑容,倒映在她的眼中。
“我怎么会……仇恨主人,呢……”仿佛血法术的余波还未散去,卡特斯少女条件反射般地颔首,但身体却又很快僵在了原地,双手死死地捏住了那一身衣服的下摆。
“你,很能忍呢。不过,表现得不是那么好,太明显了。”冷哼一声,我慢慢地走上前,刻意让笑容变得扭曲,伸出手抚摸着叶莲娜的脸颊,仿佛是在抚摸珍贵的珠宝,“告诉我,那个罗德岛的叛徒对你说了什么,你又对她说了什么?”
这句话让本来因为羞耻而满脸通红的白兔子顿时面如土色,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主人?依照最初的誓言,我对您忠心不二……”
“别给我装傻充愣,上一回那帮叛徒劫狱的时候我和SWEEP的主力都在维多利亚,不然也不会让一群乌合之众把塔露拉那龙女给抢走……而现在我就在罗德岛本舰,难道你要当我的眼睛是瞎的不成?你之所以会是这幅样子,大概就是因为他对你说了什么,而你也没有拒绝……对吧?”我一边抚摸着霜星的脸颊,一边将她内心的秘密若无其事地点破。
“我对主人的忠诚,不会有假……”
“那就老实交代,Guard这叛徒让你为他做什么?”我并未理会白兔子假意表忠心的话,直接质问着,而她也只好在这追问中和盘托出:
“报告……Guard将匕首交给我,让我趁着能够接近您的时候,借机刺杀您……”
“好,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很大胆,不错的计划。”我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反问道,“看来你没有拒绝啊,叶莲娜?”
“我只是,假意答应下来……”
“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了我?”那解释的话语被我直接打断,“你难道,没有在一丝一毫的瞬间,有想要按照这个计划执行的想法吗?在他告诉你,所谓的真相之后……整合运动、爱国者与雪怪的覆灭,全部与我有关的真相之后?还是说,你对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惊讶?”
“我,我怎么敢……”面对我的凝视,被戳破心思的霜星,此时完全不知道应该反应。
完全不懂心术的她,此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演才能让自己显得正常。
我则捏住了她的手腕,沉声开口。
“因为你刚才已经听过一边这个故事了,就在刚才——难道你以为,我自己的法术,我自己掌握不了?”我的这一句话,就让卡特斯少女脸色惨白,“你早就取回了自己的记忆。”
“我,我,你……”她的身体正在颤抖,她的表情正在扭曲,仿佛有着两种意志,正在将那苍白的身心撕裂,“这一切,主人,都是,我,我……”
“不必如此。现在,我不会杀你,也没有必要。”我对霜星那模样无动于衷,视线慢慢离开了她,慢慢地沉声道,“无论怎么说,我不是个正派的人,我是为罗德岛做脏事的人。只是,你的养父,你的雪怪小队,甚至你自己,都是高尚的人。彼时的你失去了一切,一心只求赴死,我便用了这等方法来留下你的性命——呵,你当这是恶人的自我救赎也好,当这是结果论的诡辩也罢,但我并不希望随意夺取高尚者的性命,唯有如此方能不忘生命皆有沉重。虽然我为了罗德岛什么都愿意做,但这件事我并不会忘记。”
说罢,我在怔在原地的卡特斯少女面前,按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将那把匕首掏了出来:“如果你现在想要杀我,就试试看吧。当然,我是不会引颈就戮的。”
“怎么会啊……事到如今!再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啊!”出乎我的预料,霜星却松开了手指,任由那把闪着锋芒的匕首掉落在地面,“我的雪怪们,我的父亲,都不在了……彼时我们站在对立的两边,这一切的结果又有谁想要看到?!即便那个时候的记忆重新回到我的脑中,但是现在我又怎么对你下手啊,我又怎么下得去手毁灭眼前像自己一样守护者他人愿望的人,又怎么会想要杀死给予自己新生活的人,您已经成为了我的主人,而我对此并没有怨言,所以,我……”
“那么,便将身与心,都交给我吧,叶莲娜。”
一阵施虐的欲望在内心升起,我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永远地忘却,过去的痛苦。